月下的回忆（三）

梅水客服:水儿

舞别     
      我把妳嵌在眼角的一滴泪里，幻想千年后，它就会变成琥珀陪伴我。我不敢低头怕那滴泪坠下，碎了妳碎了我碎了千年的梦。--琥珀泪
                                                                 正是夜晚时分，皓月当空，周遭星光点缀，忽而淡淡白云一朵，如薄纱一片遮住了月色。滤过的月光刹时变得柔美宜人，荡漾在水波不兴的小湖上，顿时让人分不清这醉人眼的是水亦或是光。水光流溢，把整个湖面朦胧出一般浓浓的诗意……
    月光之下，两个白色的影子就着这片水色凝望着……
两个人面对着面，却还是离不开三尺之远，有意无意间，他们似乎在避讳什么。
     淡淡幽香，在风中，在身旁，若隐若现地飘荡着。
    咫尺的距离，会不会就是天涯？
     眼前的女子，一身白衣胜雪的裙衫，衬上冰雪般的肌肤，透明一般毫无瑕疵，秀发如瀑散泻于肩头身后，有种说不出的惬意和洒脱，挺立小巧的琼鼻，朱唇皓齿的樱桃小口，配上充满哀伤，仿若深海的双眸，有种读不出的凄美和伤感，让人不禁产生一种想冲上去抱住那娇躯的冲动。
     但是我不能，我不能，那惊心动魄的美丽是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
那个男子身体动了动，仿佛在挣扎什么，眼中闪烁，忽地移开目光，不再和那忧伤的眼神对望。
     就在那个女子面色渐渐黯然时，她身前的男子却又慢慢回过头来，仿佛在犹豫，似乎在挣扎。
     有谁知道，那一个瞬间，闪过脑海的是什么？
     明眸之中，深深望着的，却又是谁？
     四周一片宁静。夜色深沉，正是凄凉时候。
   “妳，好像瘦了……”腹中千言万语，可是说出口的，却终究只有这几个字。
     女子身子一震，脸上惊愕神色掠过。她如霜雪一般白皙的脸上，涌现出淡淡的晕红，如晶莹剔透的红玉，有不尽的温柔和缠绵的羞涩。
     就算没有明天，就算前方还是黑暗，可是如果心间温暖，也许便不会害怕了吧……
    这美丽清冷的女子，忽然笑了，如深夜娇艳的百合，在风中无声微笑，她洁白的身姿如月光般耀眼。他屏住了呼吸。
     她婴唇轻启，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我好喜欢！”
     然后，她依旧微笑着，眼光轻柔如缠绵的水波。
     夜色更深，月儿西沉。只是，两个人之间，依然还是隔着老远，就像一条深深的鸿沟。
    山风吹过，两个人的衣衫同时飘动，影子在清凉的月光之下交汇。
    温柔是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无垠而黑暗的苍穹中，还有点滴星光，静静闪动。
    “你……能陪我走走吗？”冷冷清辉中，她打破了沉默，静静地道，可声音却能捕捉到一丝颤抖和哀愁。
     他身子一颤。心中有些惊讶，在他印象之中，她绝非是个多愁的女孩，即使是分手的那个夜晚，她也没有如此，今晚的她似乎有些奇怪。
      虽然如此，他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她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有些凄凉。
    两个人在湖边并肩而走着，可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牵着手，反而是离开了三尺远，似情人却不是情人。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沉默了许久，她静静地道。
   他转眼，向她看去，映入眼帘的却是她淡然的脸色，和眉宇间悄悄的一丝笑意。他心头忽地一阵激动，仿佛从深心中腾起的惊动，竟然连身体也轻轻发抖，有一种想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但是，理智战胜了情感。他默默点头，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的激动已经被冷漠取而代之。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变化，她深深呼吸，嘴角露出笑容，而眼角却有着淡淡的泪光，那一刻震动心魄的美丽啊！
    “那是在六年前，我们初一开学的那一天。你一身白色的衬衫，半个肩膀裸露在外面，黝黑的肌肤，嘴角呆着浅浅的笑，似乎透着一种莫名的魅力。眼色纯和，显得朴质无比，但眉眼间却有一种矜持傲气的感觉，那是一种来自天地间自然的灵气，望着有若观雄山秀水，清新却又有些逼人的傲气。”
    她轻轻说着，声音飘忽似有那么一丝不真切，“当时，我被你的眼神深深地吸引了，突然，有一个念头，要是此生能生活在这般天真的眼神里，那该多好啊。这时，你也发现了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女孩的羞涩让我想马上转过脸去，可是，我却发现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也许，是内心深处自己并不想离开这笑容，怕自己遗忘，但是，我明白我已经深深地陷入那海洋里……”
    冰一样笼罩的表情悄然退去，过往的时光原来彼此都如此珍惜，就算多年之后，竟然还无法忘切。
   如果……如果……如果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那有可能吗？
心中苦笑。抬起头，深深望了她一眼。突然觉得她在笑，带着淡淡悲哀，心中一阵悸动。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心情激荡。他没有说话，面色纯静如水。
    “……你真的，也没有再回头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悄悄改变了你心意。也许，这就是命吧！雪花再美，也终有消失的时候，或化为蒸汽，或飘落大地，风终将离它而去……有时候我常想时间如果永远在那一吻上停留那该多好，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他用力暗暗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他用力呼吸，紧紧咬着牙关，让自己的伪装不要瞬间崩溃。
   只是……只是……只是他又如何能够冷漠的面对这个女子？
……
    她凄然一笑，眼光迷离，月光下的身影，萧索而美丽。
    原来闪烁着星光的夜空里，突然开始聚集起浓厚的乌云，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漫天星星被逐一掩盖，诡异之极。
   她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子；他也停下了脚步，抬头看着她：
   她的唇抿着，她的眼是决绝的，就像千劫万难之后终于下了一个决定，可是她的脸，她的神情，却是异样的沧桑，充满哀伤和酸楚。
    她凝望着他。忽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不知怎么，每一次，面对着她，在她眼眸注视之下，总有种莫名的情绪：难道自己错了？分手，伤了自己，也伤了明眸中倒映的影子。
  “今天对你说了这些，便是要你明白不管你如何想，我对你的心意永远不会改变……”她的唇那般的白，脸上的肌肤更是透明一般，只有月光，亮得就像此刻远处的寂寞
灯光。
   “虽然上天让跟我们开了一个甜蜜的玩笑，但我们终究还是朋友吧。明天早上，我就要跟我父母去美国，可能再也不回来了。我不奢望什么，只希望你能来送送我……”她白皙的手，紧紧握着胸前的玉佩，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些话语。
    每一个字，都似利刀，落在了他的心头。
    可是他沉没不语，什么也没有说。
     深深凝望，这个刻骨铭心的女子啊！
    默默，点头！也许这个女子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离开，她才能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可是，心……
   “今晚，就让我在你面前舞最后一次只属于我们的《风雪恋》吧！
白衣若雪的女子，随风飘舞，恍若仙子，明眸之中，千般柔情，万般痛苦，都只在深深心间。
     那舞影幽幽如梦，舞尽六年残情。过往岁月，慢慢浮现，悠悠而过。
        是谁心灵叹息？
    是谁双眼朦胧？
    微风如剑，伤了是谁的心？
   她痴狂！她独舞！     天际，闪电撕开天暮，雷声轰鸣。
   风拂面颊，彷徨有一丝冰冷，但却如何掩盖的住，那撕心裂肺的痛？
   雨，终于开始下了。很大，很急。
  它们肆无忌惮地在天地之间横冲直撞，就像是一群战无不胜、豪气冲天的战士，在面对所有的敌人全都无所畏惧；那手指大小的雨，刚打在地面上就激起了阵阵尘埃，还没过多久，原本干燥的地面就已经是冰洋一片——路都快变成小河了！
    漫天的风雨，他凝望着那个舞动的人影。
   近在咫尺，他却仍然无法看清她的脸。
   只是，幽远的冥冥处，仿佛有低低的呜咽声。
        是什么在心中悄悄嘶吼？
    是什么在胸膛冲动呼喊？
    我不能，不能，不能……     身子颤动，也许要向前走去吧？
    那脚步抬起，就在空中，眼看就要冲上前去。
    风呼啸，影如雪！
     舞尽，白色的身影停在他的面前。
    刚才还漫天肆意的雨渐渐小了。
    仔细看去，有几滴水珠落在她的脸上，如晶莹剔透般的珍珠，或轻轻挂在她的眉梢，或随着她的脸畔悄悄滑落，掠过几乎透明的白皙，眷恋一般不舍落下——恍如泪水！   
   微风，从湖面轻轻吹来，拂动她的长发，晶莹的水珠，似也在轻轻颤动。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那容颜。
   他的脚步，停在半空，慢慢地，慢慢地——收回！
    她笑了……
    笑容像是盛放在风雨中的百合花！
    可是片刻之后，她取下了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他，他皱眉，伸出了手……
    “这个玉佩，你说过，是送给你这辈子最爱的人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不管明天你会不会来，我都不会恨你，愿你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女孩……”
   “还有，谢谢你陪我度过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幽幽声音，低低传来。
    轻轻一声呻吟，吐出了一口鲜血，点点殷红，洒落在她白色衣裳之上，像鲜艳而妖异的花儿。
     雨水混含了血味，轻轻滴落在玉佩上，悄悄滑落，落地的时候，已成了血水……
        是谁，伤了谁的心？
     是谁，断了谁的情？
    不是说过吗：如果你有一千个伤心的理由，我保证绝对没有一个会是因为我。
    可是，伤她最深的却是自己。
    她还是笑着，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男子，转身，消失在风雨中，只剩下，一个孤单男子，默默看着手中的玉佩。
    雨，又大了起来，只觉得，雷声从未有过这般震耳欲聋，仿佛，这个天就要塌了下来。
    一阵抽搐的疼痛，狂悲如灵山崩爆，泪水倏地模糊了视线。
    突然明白。自己再也离不开那个女子，离开她，就像鸟儿离开树梢，空荡而无所依傍；就像鱼儿离开水，片刻也不能呼吸。
        地位的差距又如何阻挡彼此的真爱？
    冰冷的伪装又如何掩盖彼此的思念？
    生死的别离又如何遗忘彼此的纯真？
    ……
    冲上去，想抱住那个身影。
   可是，眩晕从脑海里传来。
   下一刻，已失去了知觉。
……  
                                 想妳  
我知道，早恋的时代已经逝去，却泪般的苦涩;我也知道，恋爱的花季已经开始，却现实残酷！月夜下，心依然思念：远方的妳身边是否已有人陪伴?                                                  
     他全身颤抖，深心处一阵难以言明的悲痛就这么涌上心头，忍不住仰天长啸。
      不是说时间能够抚平内心的伤痛吗？可是自己的心还是那么的痛？
     活着，死亡会比悲伤地活着更可怕吗？
    大海的体温，只有鱼知道；雪花的飘向，只有风知道；流泪的感觉，唯有心知道！
   他很奇怪自己为什么没有哭，为什么如此悲伤却没有哭？
    也许，泪已经流干了。
    血液流出，从眼底！
     心都碎了，还留这些血液做什么？
                         当晶凉的液体滑过透明的笑窝
                        当混沌的想念定格在如帛暖云
                                                           让我轻轻地告诉你
                                  我——想你

真的想你总疑心那拖着长尾巴的星                                    是你痴情的眸

于是呆呆的等待夜空中那似你非你的眼睛真的想你渴望那欢唱的海浪里有你轻柔的呼唤于是海岸边静静地聆听那非你似你的音调当静水卧流当池鱼归渊当羁鸟返林请你过来让我轻轻地告诉你我——想——你                                       ……
            雨，一直下，冷风清寒，雪峰湖微波粼粼，箫声悠扬，空灵疏雅，带着一丝淡淡的寂寞和惆怅，说不尽的哀愁和缠绵，仿佛乘风雨起，与万千细雨一齐翩翩扬舞，飞过冷冷雪山，飞过寂寞森林，飞过潺潺冰河……
   风雨中，伤心人！

（by:wodezui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