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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BR> 归 宿<BR> 天气预报一如既往的不准，明明说今天会阳光普照，可今天太阳被厚厚的黑云裹得严严实实的，黑云越积越多，整个天空要塌下来似的。<BR> 一阵迎面吹来的凉风夹杂着很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我知道前面那一座像被废弃许久的古城堡一样的建筑物就是医院。是那一所专治白血病而闻名的医院。被判“死刑"的晚期白血病患者、我的好朋友小猪现在也许正躺在某张病床上等待死神对她的招唤。医院前面有一条大道，两旁种着树，秋风不时把枯叶从树上击下来，树上的叶子变得稀疏了。一些顽固的枯叶死死地抱着大树不肯离去，它们在秋风中抖动着自己残弱的身子，十分悲壮。<BR> 越走近医院，那股消毒水的味儿就越浓，我的心情也就越发沉重。当我看到小猪的时候我应该对她讲些什么呢？安慰她？鼓励她？我最怕的是在她面前我会忍不住流泪。我曾经对小猪讲过，我是个坚强的男孩，我不会流泪。<BR> 道路两旁的枯叶疯狂地落着，不时有几片枯叶落在我头顶上，我把它攥在手中，从手中发出一阵阵骨折似的声音。也许它们的归宿不是土地，也不是树，这两处地方它们都不想停留。我把它们放进了口袋里。<BR> 走完这条大道似乎花了我很多时间，我站在医院门口，抬起头看了看用金属打造的医院名，在阳光普照的日子里,它也许会发出耀眼的光芒,但今天它却不能。我深深地我询问了接待处的护士小猪的病房,是808房.对大多数中国人来说,808是一组不错的数字.我推开808病房的门,只见小猪躺在病床上,两眼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小猪的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气管和输液管。如果你亲眼看到那一幕,你不会想到那是一个有生命的人,你只会认为那是一台机器,我慢慢走近她时，她发现了我，她身体抖了一下，因为化疗的缘故，以前有着长长秀发的小猪现在已经没有头发了，胖胖的脸也深深地陷了下去，我伤心地握紧小猪的手，可我怎样也无法找回以前握着她的手时那种感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 攥着她的手就像攥着一把枯叶。我担心把它捏碎。这时我强忍着的眼泪终于用了出来，滴在她的手上很快就消失了。我尽量压抑着自己悲伤的表情。在小猪的脸上我看不出一丝悲伤和恐惧，透过氧气罩，还可以看到她的笑容，她的笑容是病后唯一没有变得东西，依然是那样迷人。在以后的三个小时里，我们没有说上一句话。也许我的泪水、她的笑容已经表达了一切。<BR> 记得小猪曾经对我说过，百川归海，落叶归根，每件事物都有自己的归宿。我们不要去改变它们的归宿，让它们走自己的路，即使到生命的尽头，也应该笑着面对。小猪不但是这样说的，而且她是这样做的。<BR> 当我走出医院门口时，天下起了大雨。我走进雨中，泪水和与水和在以起，已经没有区别了。在雨水和秋风的和击下，树上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就像插在路边的电线杆一样。我在一棵树下站住了，我在树旁挖了个炕，掏出口袋里的那几片枯叶埋进炕里。它们应该属于这片土地。<BR> 第二天早上，我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人说，小猪已经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泪水再次从我眼眶里涌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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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3 16: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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