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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之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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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学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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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级
发表于 2014-11-14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楔子

我记得曾经有人偷偷地给我送过一封信笺。
她在信里边这样写到:
你喜欢我么?
A、喜欢;B、不喜欢
我问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傻气的问题。
那时,她背着手走在我的身边,凝视着远方自信满满地说,这样问的话,就会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被我喜欢。
我嘴里嘲笑她太过天真,但我心里明白,那是因为她太过喜欢。
我也喜欢你。
这句话一直深埋在我的心底,我多么想对你说出口,但是,我不能。
——这是写在一张相片背面上的独白。

1
这是一座简陋的房屋,却带着一个漂亮的庭院。
在这宽敞庭院里,曾经引得蜂飞蝶舞的月季花,如今荣华将近,落英缤纷。
主楼内空无一人,薄薄的灰尘飘散在从窗外漫入的阳光里。
在一片死寂的客厅内,阁楼上传来细微的动静。
透过一扇半掩的木门,可以看出这个房间的布置十分简洁,只有一张狭小的单人床、一张搁着背包的书桌和一个油漆泛黄的衣柜。
借着昏暗的光线,隐约可见一只人影蹲在书桌旁。如果走近一点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是一具细致逼真的人偶。
突然,木门被完全打开了,走进来一个蓄着长发的女人。
她轻轻地来到人偶的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它的脑袋。
过了一会儿,人偶奇迹般地有了反应。只见它睁开了单薄的眼皮,抬起了低埋着的头。
慢慢地,映入女人眼中的是一张呈现病态苍白的小脸。空洞的双眸里徘徊着零星的泪光。轻微肿胀的眼睑浮现出黑晕,像是涂了一层浓厚的眼影。依稀可辨的泪痕沿着微张的眼角往下蔓延。
女人拉开了窗帘,让阳光洒进阁楼里。她轻柔地抱起了人偶,哦不,应该说那是一个看起来毫无生气的小男孩。洒落在他脸上的阳光终于让他有了一点血色。
“是妈妈么?”
耳畔传来一个干涩的嗓音,细弱蚊呐,听起来有点颤抖。
“是,是我!”
女人将小男孩拥入怀中抚摸着他那一头黑发,含泪答道。
“爸爸呢?”
询问声再度响起。
“他,他离开了。”
压抑的话语从不断哽咽的喉咙里传出。
“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小男孩的嗓音变得僵硬起来。女人却不再说话,只是将他紧紧地围抱住。
蓬乱的长发像蔓草一样交缠垂落,将小男孩紧紧地包裹住。突然,那个女人像小孩一样开始嚎啕大哭。哭声穿透了紧闭的窗户传至屋外。
仿佛是在回应一般,屋外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接着传来铁门被打开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有人登上了木制的楼梯。
来者是一位身着白色礼服的男子。他静静地伫立在门口,看着母子俩蜷缩在地上悄无声息地哭泣着,直到他们发现了他落寞的目光。
潮湿阴冷的客厅内,男子坐在发硬的沙发上,母子俩就坐在他的对面。
大人们开始交谈。通过他们的对话,小男孩似乎明白了“离开”的意思。那并是非简单地离开,而是永远地分别不再回来。
那个优雅的男子起身走到小男孩面前,抚摸着他的头发,温柔地说:“我答应过你爸爸,会好好照顾你的。”他看了一眼那个心神不定的女人,犹豫着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睡觉前,女人守在小男孩的身边,询问似地说:“夜辰,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也请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好么?”
“永远么?”
“是的,永远!”

2
“永远有多远?”
许多年后的某一天下午,夜辰枯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内,趴在课桌上思考着这个问题。同学们都去上体育课,留下他一人享受安静的时光。
如此想着,困倦突袭而来,他在清风的吹拂下安然入睡。
“喂,起来了,懒虫!”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传来了一个不符时宜的女高音。
夜辰微微地抬头看去,在模糊而狭小的视线里站立着一个双手叉腰的女生,她正对自己怒目而视。
略过她的表情,这位女生真心好看。她的长发染成咖啡色,刘海上别着一枚四叶草发卡。五官立体鲜明,长得就像都会区的摩登少女。
谁能想到,这位充满时尚FEEL的女生竟然是班长大人??虽然夜辰不想与她有过多的接触,但为了耳根清净不得不想办法将她撵走。
“干嘛?”他慵懒地伸了一下腰板,用手掌撑着脸颊盯着她看。
不出所料,她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你瞧,她就像电线杆一样地杵在了原地。
“叶七海,你倒是说句话呀!”见她不吭声,夜辰不耐烦地叫着。
被唤作叶七海的女生继续杵在原地。无法自控地,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从她脸颊到耳根绽放出了鲜红色的花朵。
好不容易缓过了来,叶七海本想以盛气凌人的姿态吓唬他,事实上她却以天然呆的表情将手臂一挥,指向教室的另一边,叫道:“换——位——置!”
哎呀,一周一次的换位大作战开始了。为了捍卫自己处于窗边的风水宝地,夜辰果断地趴在了课桌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睡懒觉。
“你——”理所当然地,叶七海气得直发抖,“见过不要脸,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废材——”她狠狠地放出了狠话,可他就是无动于衷。
“既然你不想换座位,就留下打扫卫生吧!”
“随便!”
“你一个人打扫哦——哼!”叶七海撅着嘴巴转身走开,嘴里念念有词:废材,废材,废材……
等到咒骂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夜辰才缓缓地坐起身子,侧头看向窗外,看着那一大片像大海的波浪一样随风摇曳的香樟树。他不知道叶七海并没有离开。此时,她正将双手搭在门框上探出头来,安静地看着他。
叶七海觉得这是在监督而不是在偷窥。
她伸出左手捂住自己的左胸膛,保持那个偷窥的姿势,静静地看着那个长得比女生还漂亮的男生,看着他那白皙得有点过分的侧脸浮现出一丝恬静的笑容,看着他那潇洒的中短发像野草一样在风中摇摆……

3
窗外阳光葱茏,绿茵缭绕。以此为背景,衬得接下来发生的那一幕非常的不真实。
隔着好几排课桌,叶七海呆呆地看着被柔和白光包裹着的夜辰无故地张嘴蹙眉,然后连人带椅摔在了地上。他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胸膛,表情十分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还在不停地抽搐。
这——什么情况??叶七海拔腿跑到夜辰的身边,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一手搭住他朝下的肩膀一手抓住他纤细的手腕,将他的上半身扶起依托在自己的胳膊上。
夜辰痛苦地挣扎着,好像有无数只嗜血的蚂蚁正在他的身体内游走啃食。叶七海不知所措地看着他,突然她发现夜辰夹在腋窝下的右手手指正指向他自己的背包。
叶七海倾斜着身子,伸手抓住单肩背包的挎带,将它拽到自己怀里,然后从暗袋中找出了一个棕色的窄口瓶,里边装有像感冒片一样的药物。她正拼命地思考着它的服用方式,是含片呢,还是需要和着温水吞下?
叶七海看着夜辰张开嘴巴,也顾不上太多,急忙打开瓶塞倒出几个药片放进他的嘴里。
过了约莫一刻钟,夜辰捂住胸口的手掌松开了,身子不再颤抖,表情也轻松多了。
“你没事了吧?”叶七海心有余悸地看着夜辰。
“嗯。”他小声嘟哝。
“你没事就好啦,差点把我吓死。”叶七海说着看向那瓶药物,犹豫着问道,“这……是什么?还有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突然,夜辰勉强坐起了身子,夺过药瓶起身走开,淡淡地说,“这病会传染,请离我远一点。”
“会传染??”叶七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撅着小嘴反驳道,“你当我是白痴啊!!如果真的会传染,学校会放任你四处游荡么?”
“那倒也是。”夜辰挎上单肩背包,苦笑着说,“我是个废材,还有劳你帮我打扫卫生。”
“呃,那个,等、等一下!”叶七海吞吞吐吐地说,“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夜辰撂下这句话后转身便走。
在夕阳染红的教室里,叶七海拿着扫把一边扫地,一边思忖着关于夜辰的事情。在她长达半年的印象里,夜辰总是形单影只。他刻意与别人保持距离,从来都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哪怕只是简单的问好。
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夜辰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现在她似乎明白了他的苦衷——设想一下,如果被别人看见了自己的病症,恐怕就会被当成异类,被投以冷漠或怜悯的目光吧!
与其被别人疏远,还不如自己主动疏远别人。叶七海试着解读夜辰的内心,不过,直到后来她才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而夜辰的真实想法就像夜空中的银河那般如梦似幻却又无法企及。

4
一路上,夜辰走走停停,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7点。
门口停着一辆灰色调的轿车,暖白色的路灯洒落在车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牛毛细雨。
夜辰推开铁门走进庭院里,驻足停留在月季花丛中,隐约听见木屋内传来两人的对话。
“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
“我就像他一样,深深地爱着你。”
“我知道。”
“那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我答应过夜辰会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他,他迟早会像他一样……”
“你住口,不许这样说!”
“那就带上他一起,好么?”
“啪嗒——”夜辰用力地甩上铁门,两人的谈话蓦然停止。
很快地木屋的正门被打开,蓄着长发的女人趿拉着凉鞋走出来迎接他。
夜辰挤出一点微笑,看着那张略显衰老的脸庞越来越近,迎面躲进了她的怀里。
“夜辰,今天感觉还好么?”
耳畔响起一个轻微颤抖的询问声。
“嗯,还好。”
夜辰把头埋入那散发出淡淡香味的修长卷发里。
“没有发作?”
“没有。”
夜辰抿嘴答道,然后轻轻地挣脱她的怀抱,兀自地走向屋内。
那名优雅的男子身着白色正装,站在门口对他轻轻地笑着。夜辰稍微点点头,礼貌地向他问好,然后快步登上楼梯躲进阁楼里,那是唯一令他觉得安心的地方,因为它近乎与世隔绝。
夜辰躺在软弱的床铺上,像一具人偶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倾听着至楼下传来的谈话声,却再也听不见关于自己的话题。
在被褥温热的触感中,他不经意间潸然入睡,泪水沿着他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滑向脖颈,在白皙的肌肤上慢慢蒸发。
在梦里,他见到了一个笑容和蔼的男人,他正忙于修葺漂亮的庭院,不时回头看一眼在一旁玩泥巴的小男孩……那些历历在目的画面就像放映幻灯片一样哗啦啦地从眼前晃过,然后回荡在脑海深处的是,宛如潜藏于迷雾之中的言语。
“小夜,你知道妈妈最喜欢什么花么?”
那个男人背着手俯下身子笑着问道。
“花?什么是花?”
小男孩似乎答错了问题。
“花呀,就是这个。”
说着,男人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小男孩眼前,高兴地说道,
“你妈妈最喜欢月季花,明年这个时候,庭院里就满满的都是花香了哦。”
“夜辰,醒醒了!”
突然间,温馨的对话戛然而止,转而是从耳畔传来的呼唤声。
渐渐地,那霸占天地视线的画面消失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妈妈,怎么了?”夜辰勉强坐起了身子。
“明天带你去市医院检查身体好么?”女人坐在了床头,伸手抚摸他那一头柔顺的黑发。
“不是周六再去么?今天才周一哎!”夜辰伸手挡开她的手掌。
“为了更快好起来,你要乖乖听话哦!”女人失落地看着他,口中的言语却显得轻松活泼。
“不需要,我明天要去上学。”夜辰倒回了床上,不再说话。
听他这么说,女人也不再说话了,因为她心里明白,一周去一次即便足矣,再怎么焦急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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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11-14 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5
六月初的时候,小镇上已经洋溢着灿烂的夏日气息。
学生们的谈笑声回荡在绿色的空气里,被阳光烤成橘黄se的路上,摇曳着树木的阴翳。
夜辰挎着单肩背包,一个人走在校道的内侧,尽量与身边那些同样走向学校大门的学生们保持距离。他早已习惯如此。
“夜辰!”
因此,突然被人叫唤是一件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这人正是昨天救了自己一命的叶七海。
“你等等我呀,”叶七海从身后跑来,气喘吁吁地抱怨道,“真是的,没听见我叫你了么!!”
“干嘛??”夜辰慵懒地问。
“你除了‘干嘛’就不会说别的话了么?”叶七海气鼓鼓地瞪着他,“还有,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要挪开几步?”
“呵呵!”夜辰无可奈何地说,“若是让别人看见伟大的班长大人与我这个废材走在一起,合适么?”
“合适呀,为什么不合适呢?”叶七海像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说着,“嘻嘻,从今天起,就由我叶七海,负责照料你的学习生活,请多指教哦!”
“呃,为什么??”夜辰受宠若惊般地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她。
“这是班主任的布置的任务哦。”叶七海得意地嗷嗷叫。
“哈??”
“你乖乖地听我的话就对啦!”
“你该不会是去找班导谈话了吧?”
“这都被你知道了。”
“喂,你想干嘛??”
“帮你拿背包啊!减压,减负嘛!”
“你够了,别碰我了!”
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句从校道聊到楼梯,再从楼梯聊到了课室。基本上都是先由叶七海认真地提问,然后夜辰敷衍地回答。
一路过来,目睹此场景的同学都瞠目结舌。
全班公认的冰山王子与全班公认的时尚女王凑在一块,你倒是猜猜看这是什么节奏——有人专门讨论说,这是恋爱的节奏。只不过,一方是恪守“几步之遥”的人妖,一方是反应迟钝的班长大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恋爱绝对比长征还辛苦。至于当事人是怎么想的,再怎么八卦的人士也无从知晓。
由于“叶”与“夜”谐音,有道听途说的同学就不由自主将他们两定义为兄妹恋之类无厘头关系。
对此,叶七海毫不关心,她只是纯粹地认为自己是在帮助废材脱胎换骨罢了,根本谈不上恋爱。
但事实果真如此么?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其实啊,从第一场换位大作战开始,叶七海已经无法自控地对那个“人妖”怀揣有一点好感。虽说只要是女生都会或多或少地对帅气的男生感兴趣,但叶七海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每次见到他的时候就会心跳加速,嗓子发干,然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偏离她自己所想象的展开。
不管怎么说,叶七海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天天陪在夜辰的身边。
随着太阳从西边升起,月亮从东边落下这样不可思议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不可思议地,那一点点的好感就像是一滴清水落入了小溪里,再经由小溪汇进了河流里,最后注入了大海,然后随着海啸冲垮堤岸,泛滥成灾。
在七月的一个晴朗的夜晚,银河璀璨,就像一条洒落金粉的“牛奶河”从深邃的谷地流过。
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里,叶七海尝试了她人生中最伤脑子的第一次,那就是第一次写情书。她上网参考了五花八门的情书种类及写法,自认为所有这些都不足以表达她的心意,索性自己开夜车独创一种写法。
与叶七海截然不同,夜辰很早便躺在床上睡觉。不过,他翻来覆去可谓辗转难眠。实在憋得心慌,他唯有打开窗户抬头仰望星空,思考一些他认为自己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6
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那封情书总算是写好了。叶七海正寻思着如何将它交给夜辰,是光明正大呢,还是偷偷摸摸呢?
光明正大的话,如果他不接受,那自己岂不是把脸面都丢光了?偷偷摸摸的话,如果他没有发现又或者是阴差阳错被其他人拿走,那自己的努力岂不是付之东流?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底该怎么办??
叶七海在空荡荡的校道上来回踱步,现在是早晨六点多,不用早操也不用早读。她昨夜两点多才睡,今天又起这么早……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把这封情书通过某种方法送到喜欢的男生手中,而到了最后这种方法实在是令人出乎意料!
上午放学后,夜辰莫名其妙地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喝茶。
不得不承认,他感到十分纳闷,虽然自己谈不上遵规守纪,但也没违规违纪吧,怎么就被这位专横跋扈的女士给忽悠到办公室来了?
其实呢,他对此事并无所谓,应该说他对所有事情都无所谓,只是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还是弄清楚为妙。
站在空气压抑的办公室里,面对眼前这位唾沫横飞的女士,夜辰一脸平静地将双眼飘到上方,望着粉刷成白色的天花板发呆。
“学校明文规定不能早恋,你不知道么?”说了一大堆废话后,班主任终于回归正题。
“早恋,我和谁早恋了?”夜辰歪斜着脑袋,用一副难以置信地表情看着她,令她觉得犯错误的好像是她自己。
“情书在我这里,你还想否认么?”班主任得意洋洋地挥了挥手里边的粉色信笺。
“让我瞧瞧。”夜辰说着顺手拿过信笺,打开一看,顿时感到内心猛地一震,尽管他的表情依旧是一脸淡然。
“你打算怎么办?”班主任没好气地问。
“我会亲手把这封信还给她。”正如他的表情一样,夜辰淡淡地说道。
“喔——我没听错吧!”班主任支了支镜框,一脸诧异地问。
“您没听错!”夜辰依旧是淡淡地说,“哦,对了,顺便向您报告一件事。”
“什么事?”
“今天过后,我就不来上学了。”
“什么?你说什么?”
夜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带着粉色信笺兀自离开。
下午放学后,被夕阳染红的街道上,他和叶七海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两人各自怀揣心事,一开始都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叶七海率先开口了。
“那个,情书的事对不起啦。我本想放在你的书桌底下,却不小心被班主任发现了。”
“我知道,没关系。”夜辰笑着回应道。他从未笑过,至少在她面前从未笑过,所以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值得开心一整天的事情。
“快看,照相馆噢,一起去拍张照片吧!”为了以后能够找到愉快的话题,叶七海硬拉着夜辰走进了街边的照相馆里。两人合拍了一张背景定格为香樟树林的合影。
过了几分钟,他们各自拿着一张相片走出了照相馆。此时,街道上行人零散,晚风吹袭而来卷起了漫天烟尘。
走了一段路以后,夜辰的脚步慢慢地放缓下来。终于他停下了脚步,像是人偶一动不动地杵在原地。突然,毫无征兆地,他从裤兜里掏出那张粉色信笺,狠狠地丢到了叶七海身前,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侧过头去冰凉地说道:“以后,你别再来等我上学,也别再来烦我。”
“……为什么?”脱口而出地询问,叶七海一脸茫然地愣在了原地。不管怎么说这也太突然了吧,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这么说??
还没来得及从决绝的话语中缓过神来,就被一种轻柔而温软的触感彻底征服了——悄悄地夜辰在她的额头上浅浅地亲了一口,然后攥着那张合影相片,转身离开。
夜辰转过身去本想尽快离开,却突然间感到心跳加剧,那种山崩地裂似的悸动,令他觉得仿佛在下一秒心脏就会从胸腔里活生生地蹦出来。
他双腿开始发麻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最终轰然倒地。
久久地,叶七海瘫坐在他的身前,撕心裂肺地张口呼救……

7
洁白的墙壁,洁白的纱帘,洁白的床。
在这间宽敞的病房里,就连卧在病床上的少年也是洁白无瑕的。他形销骨立,只有轮廓善可辨认出当初的清秀。
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束鲜花,它是这个房间内唯一显眼的颜色。搁架上零零散散的立着几支装满透明液体的输液瓶,正是它们在支撑着少年几乎耗尽的生命。
房门在“吱呀”一声中被轻轻的打开,一位年轻的女护士来到少年身边,轻轻地扶起他细小的手腕开始更换一支新的输液瓶,她害怕自己稍微一用力便会令他感到无比疼痛。
“你感觉好一点了么?”见少年睁开了眼睛,女护士热心地询问道。
“谢谢你,我很好。”少年侧头看向随风摆动的纱帘,轻声问道,“你可以为我准备一些东西么?”
“什么?”女护士对少年突兀的请求感到惊讶,不过她还是非常热心地说,“你说说看,我尽力为你带来。”
“信封、信纸和笔。”
“好的,请等一下。”女护士转身准备离去,却听见少年干涩的嗓音在身后轻轻地响起:“请你不要告诉别人!”
“喔?”女护士回头看去,少年正以那对深洞中透露出坚定的眼睛看向自己。她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转身走向门外。
过了一会儿,女护士带了少年想要东西,然后按照他的请求装作一无所知地离开,留他一人安静地独处。
少年拔出了输液管的针头,勉强地站起身子走到桌旁,伫立着开始在写字。突然,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少年慌张地收起纸笔和信封躺回了床上,然后将针头随意地扎回了手腕里。
“进来吧!”少年盖上被单抬起头朝门口叫道。来者是少年的妈妈和一个身着正装的优雅男子。
“夜辰,你感觉好点了么!”女人在床头蹲下,伸手握住少年单薄的手掌。
“嗯,好一些了。”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
“等你好起来了,就跟妈妈一起到叔叔家去住吧,换个好一点的环境!”那名优雅的男子在一旁笑着说道。
“可以。”少年还是一脸平静,好像从出生至今从未有过感情起伏这怎么一回事。
“有什么想要的就跟妈妈说哦!”女人伸出了另一只手,开始抚摸他柔顺的头发。
“我可以一个人安静地睡一会儿么?”听了少年的话后,两人多待了一会儿才离开。
确信两人离开后,少年再次拔掉针头,起身继续他刚才的事情。
完成之后,他心满意足地倒回了床铺上,然后从病号服的裤兜里掏出了一个棕色的窄口瓶,将所有的药片一片一片地吞下……

尾声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笺的时候,请不要害怕,也不要悲伤。
请你们不要忘记我曾经存在,也不要忘记你们对我的爱,因为这些都将成为你们活下去的理由。
我曾经思考过,人为什么要活着。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还是说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存在?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是否日复一日永不停歇就是永远?还是说被人们铭记在心里就永远?
在那个连月季花都入睡我却无眠的夜里,我想我终于明白了。
于是,我下定决心。
在这之前,我觉得自己只是一只人偶,一只失去了牵引的丝线便将失去生命的人偶——人偶的身体慢慢地虚弱,看着那些闪着泪花的目光,看着那些强颜欢笑的画面,它逐渐明白了维系着自己的丝线同时也在束缚着那些爱着自己的人。
因此,它决心割断丝线,让它所爱的人得到自由,让它自己成为永远。
在这封信里边,放入了一张无比珍贵的相片。请将相片交给那个女孩,在相片的背面是人偶写下的文字,也是它发自内心的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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