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破

kanashii · 发表于 2005-7-12 19:56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我在门後假装你人还没走 旧地如重游月圆更寂寞 夜半清醒的烛火不忍苛责我 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 你走之後酒暖回忆思念瘦 水向东流时间怎麼偷 花开就一次成熟我却错过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犹记得那年我们都还很年幼 而如今琴声幽幽我的等候你没听过 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 篱笆外的古道我牵著你走过 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2003年夏天,我来到另外一个南方的小城市,这个城市和我原来住的城市一样,都是小而温情的,偶尔一不小心就会在很凉的夜晚里沉溺在海的呼吸里.
 
南方的夏天总是很长很长,长得象小孩子的安眠,时光就象流水一样泻过我的指间,我在外面独自租了一套房子,房子的阳台可以看见大海,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海子的诗,那个如同孩子一样的男人在诗里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想我是不太可能春暖花开了,在白天我的外表阳光明媚,可是在深夜里,我却是颓废而阴暗的女子,吸ESSE的烟,神色庸懒。我吸烟的时候我的长发总是非常干脆地垂了下来，我的长发如丝，如同一匹非常漂亮的绸缎，那是一个男人称赞过我的，那个男人称赞我并抚摩我的长发的时候，我还是穿着干净棉布裙子的小女生，喜欢阳光相信爱情的小女生，抱着海子的诗集穿梭在校园干净的小路上。
 
而我现在却是如此阴郁的女子，面对着大海，抽掉手中一根根香烟。，然后蜷缩在椅子上面对冷冰冰的笔记本电脑开始写我的文章。
 
我是一个半以文字为生的女子，我现在想写的文章题目叫做《东风破》
 
这篇文字和JAY无关，我只想写一段关于古代的爱情故事，一个简单的古代的爱情故事，故事的女主角叫做东风,东风东风东风东风,而那个男主角的名字叫做破.
 
我把故事发生的年代定在唐朝，因为我喜欢唐朝，那个霓裳羽衣的唐朝。

kanashii · 发表于 2005-7-12 19:59

我的东风，是一个精于舞技的女子，她轻轻一挥的水袖，总是满亭芳华。我的东风，是一个会弹琵琶的女子，她在弹琵琶的时候总是轻挽她的水袖，用琵琶把自己半边脸小心地遮起来。我的东风，并不是绝美的女子，她的右脸有一大块很难看的痣，红色的，犹如一朵盛开的红花，她从来就把头发放下来掩盖着她的痣。
 
东风如我一样，也有着一头如黑绸缎一样的长发，后来，已经是她的夫的破在夜晚抚摩着她的长发的时候也是一般低语，他说，我的东风，你有多么美丽多么美丽的长发。东风微笑着，把眼睛投向窗外，那里是东瀛蔚蓝色的海洋。
 
破第一次见到东风是在他出游的时候，东风在一座乡间小桥上轻轻独自舞蹈，脚下瑟瑟流水，当时是有些寒冷的十一月，东风一身红衣给这个季节带来很多温暖和热情，破没有看清楚东风的容貌，他只看见东风如血一样的红衣和她那一头如黑绸缎一样飞扬的长发，因为破站在很远的地方，他很久很久没有说话，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破第二次看见东风的时候是在醉红楼，那个时候离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了整整一年，但是东风出场的时候破还是一眼就看出是她，那个血红衣服如黑色绸缎头发的女子。
 
东风的舞技惊艳群芳，红色的水袖挥动起来如漫天红色的晚霞，所有人的眼睛里只有红，红，红。破的眼睛也一样，除了那个他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子外，就只有满眼的红。
 
东风在醉红楼当歌舞妓的时候不叫东风，叫小红，她谢幕的时候很多王孙公子都拿出很多银子想买她的场，而破没有动，他只是用他的眼睛看着东风，一直看一直看，看到东风回头看他。
 
那是东风第一次见到破，她首先看见的是一个成熟男人很清澈的眼睛，难得的清澈，她在欢场，不知道看过多少双眼睛，每双眼睛都是充斥着贪婪和欲望，而这个男人的眼睛，却是如此的清澈，清澈得让人害怕。
 
东风冲着破微笑着，微笑着，那是种把欢场所有喧嚣都扔在一边的微笑，那一刻，一切一切都不存在，就剩下他们俩，在对视着。
 
东风红色的衣裙，黑色的秀发，和被秀发掩盖着的一半的脸，就这样让破一直注视着，很久很久。
 
 
东风问我，然后呢？然后我和破发生了什么呢？我点了一支烟，我说我不知道。我觉得故事里的东风和我是一样的。所以她总在我停笔的时候和我不停地对话，我说我写了你和破将来一段故事，你们很幸福的生活在东瀛的海边，但是中间发生什么，其实我不知道。
 
东风冲我笑了，她说，流离，你真的，是很坏的女子。
 
我抽了一口烟，我说，也许。
 
从小我就是很坏的女子，那是一种狡黠的坏，那个男人，一直称呼我小狐狸，呵呵，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那是一种宠溺的称呼，我从小受宠，于是便希望所有人都宠我。
 
哦，一直一直忘记说了，那个男人，英俊挺拔，气宇轩昂，名叫杨岸，杨柳岸晓风残月，也是很有味道的名字。
 
当时我初尝爱情，以为牵住一个人的手就是永远，以为一个吻就是一生，杨岸就这样，把我牢牢抓在手里。
 
当时我们也是如此甜蜜，好象一时一刻都不舍得分离，出入手拉着手，然后相视微笑。
 
杨岸当时是学校里很有名气的人，他写诗，他向我求爱的时候也是一天一首诗，他喜欢的诗人和我喜欢的一样，海子。
 
他在一天晚上忽然跑到我的宿舍楼下大声念海子的诗，他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我站在三楼阳台看着他背光的身影，我一直看着他，他也一直看我，如同破第二次见到东风的时候，只是，我和东风不同的是，我没有看见杨岸的眼神，我不知道他的眼神是不是如破一样的清澈。
 
那一晚，曾经被比喻成我们学校最浪漫的爱情开头。
 
我把这话告诉东风，我轻轻吐了个烟圈，然后低头微笑。
 
东风说，流离，我的流离，你的微笑，为什么总让人那么心酸？
 
我抬头，东风，我的东风，我要开始写故事了，你安静，然后静静地看着我写你的故事。
 
 
懂事的老鸨看出了破的想法，她一脸媚笑地刚凑近破，破掏了一锭金子放在她面前。
 
破单独和东风站在一起的时候，他坐下，然后问，你的真名叫什么？
 
东风说，我叫东风，东风东风东风东风。东风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了好几次，好象要把这个名字深深刻在破的脑海里一样。
 
破说，我记住了，你叫东风，东风东风东风东风。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清澈。
 
东风对他福了一下，然后坐下，拿出玉石琵琶，对他说，公子要不要听奴家弹琴？
 
东风的纤纤玉指抚在琴弦上，她在弹一首古曲，古曲的名字就叫做《东风破》
 
一刹那，庭院之中无人低语，天空忽然降下大雨，雨滴打向窗台，风推开窗儿顺着窗口吹了进来。十一月，凉风雨滴，甚至寒冷，东风破东风破东风破东风破东风破。东风的琴声仿佛在这个寒夜里一遍遍哭泣，破有些惊异了，他发现了，眼前的女子，竟然把一首曲子的含义诠释得如此之好。

kanashii · 发表于 2005-7-12 20:01

一曲终了，东风的长发忽然被正要放下的琵琶牵起，然后露出的是她有着鲜红痣的右脸。
 
后来东风告诉破，那一次，是她的故意，有多少多少人，被她的右脸吓跑。
 
而破没有跑，甚至没有惊讶，他只是走到她面前，说，东风，你可知道？我的名字，就是破。
 
后来的后来，破告诉东风，他当时一点都没有吃惊，他说，如此完美的一个女子，上天一定会给她一个缺憾，因为上天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地公平。破还告诉东风，那一刻，他看见东风脸上的痣，只觉得鲜艳如花。
 
破轻轻抚摩着东风的头发，如黑色绸缎一样的黑色头发。那一晚，他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破头枕在东风的腿上，沉沉入睡，东风，一夜看着他无言。那一夜，雨下得如此纵情。
 
我放下敲打键盘的手，我对东风说，对不起，我的水平有限，实在不能描写出太美好的画面，因为我就是一个这样的坏女子。
 
东风俯在我的手边，笑得如同一只猫一样。
 
我又开始抽我的烟，ESSE的味道很好，好得让我想把它直接吃下去。
 
东风用她手按住我拿烟的手指,我的中指和食指内侧已经微微发黄,忽然,东风的眼泪就这样掉在我的指间里,象那一晚纵情的雨珠,东风说,我的流离,你总是一个那么让人心疼的女子.
 
那一刻,我的长发忽然没有预警地垂了下来,和她的头发一起,纠纠缠缠,仿佛已经缠绕了一生一世。
 
一年前我和朋友去DISCO，跳舞的时候无意撞到两个正在拥吻的人，如同一切拙劣电视剧一样，杨岸跌跌撞撞冲我跑来，想要抓住我的手臂，我使劲甩开他，然后不顾一切向门口跑去。
 
那一路，他终究还是没有追到我，我躲在一条小路的阴暗处发抖，我的长发散在我苍白的手臂上。
 
一个星期后，杨岸退学，我请了一个月的病假，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那一个月，我的脑海里一直充斥着杨岸对我念的那首诗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那个曾经被整个大学喻为最浪漫的爱情开头。
 
三个月后，杨岸车祸死去，他死在三月二十六号，和海子一模一样，这个男人，终于在海子生日忌日选择和他同一样的宿命。
 
东风，我的东风，其实里面的详情没有别人知道，而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东风，我的东风，你可知道，那个晚上，只有我一个人看清，那个与杨岸拥吻的，竟然是一个男人………….
 
东风,我的东风,你可知道, 海子早就预言了自己的死亡乃至死亡方式，在《弥赛亚》的《献诗》中，他这样发问：“我们在碾碎我们的车轮上镌刻了多少易朽的诗？”
 
东风,我的东风,现在我最爱的男人选择了和他一样的命运,那么我,我还能不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kanashii · 发表于 2005-7-12 20:01

东风和破的感情日益加深,他们几乎在每个晚上笙歌,东风舞蹈,鲜红的水袖,总是拂过破的脸庞,她的长发在他修长的指间流淌。
 
有一晚，破问东风，东风，我的东风，你嫁不嫁我？
 
东风抬起破的脸，妾乃欢场之人，望不要玷污君子之名。
破看着她的脸微笑。
 
东风也微笑，那笑容，绝美而出尘。
 
那一晚，他们终于结为夫妻，没有一个人为他们祝福,只有漫天花雨,被萧瑟秋风吹拂着漫天的花雨,那是入冬前最后的花儿,全在这一夜晚凋谢.
 
 
我问东风,这样的婚礼是不是你满意的?是不是你意料中的?
 
东风靠在我的肩上,样子妩媚,她说,随你,流离,随你,我的命,就是这样紧紧抓在你的手上,我的幸福,同样的,在你手上.
 
我忽然笑了起来,我换上一条纯白的棉布裙子,在房间里翩翩起舞,我的裙子,象一只妖艳的蝴蝶一样,飞扬飞扬着,我说东风,你跳舞的时候,是不是也带着这样哀伤的心情.
 
可是,可是你再也不会哀伤了,不会了,不会了.
 
你有破了,你再也不会哀伤了,不会了不会了………..
 
我在边舞边说的同时撞到了墙角,我捂着我的手腕坐了下来,然后我看见殷红色的血慢慢顺着我的手臂流了下来,染红了我的白裙子,如同一朵灿烂而鲜艳的花一样.
 
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着走到我身边的东风,我说,东风,注定了,我要穿着红色的衣服祝贺你的婚礼,注定了的,逃不掉的.
 
我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然后我微笑.
 
东风把我的头轻轻靠在她怀里,她说,流离流离,我的流离,我可怜的流离…….
 
我的笑容变成眼泪,眼泪就这样打湿了她的衣服,我说,东风,你可知道,这一年,我一直都逃不出海子的梦,梦见他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东风,你可知道,我认识杨岸那天,我就开始做一个关于教堂的梦,梦见我的婚礼还有我洁白高贵的婚纱.
 
东风,你可知道,我从小就开始学舞蹈,我希望有一天,能够嫁一个能天天看我跳舞的男人,然后他能够轻轻地抱紧我,在阳光下大海边带着我旋转.
 
东风,你可知道,我现在已经用烟和酒糟蹋自己的身子,但是,就是因为这样,我明白,我还一直爱着杨岸,我还相信着爱情…………
 
 
东风终于成为破的妻.他温柔美丽的妻,可以为他生儿育女的妻,次年秋,她给他生了一个很美丽的女儿,东风叫她流离,可是破不喜欢这个名字,他说流离流离并不是一个吉利的名字啊……
 
那时候的破已经升任太子太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他依然温柔地对他的妻说话.
 
东风微笑着,她吻着丈夫俊秀的脸,然后说,那么我们叫她什么呢?
 
琉璃琉璃,那是一种多么美丽的东西啊,东风,我的东风,我们叫她琉璃好不好?
 
东风望着丈夫微笑的脸,她说,好.
 
琉璃一岁的时候,破辞了官,他们三个人,一起来到东瀛,住在一栋面朝大海的房子里,相亲相爱,终老一生.
 
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在故事里无人死去.

kanashii · 发表于 2005-7-12 20:02

东风说,流离,我的流离,我和破要离开了,你不跟我们走么?
 
我摇头,然后抱着自己的双腿微笑地看她.
 
东风也笑着看着我,然后拥抱我有点冰冷的身体,她说,流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喜欢悲剧的女子,在你的笔下,所有鲜花所有爱情,都凋谢得如此迅速和黯然,没有痕迹.
 
我在她的耳边说,东风,我的东风,因为,你是和我如此的相象,我希望你得到你的破,得到你想要的爱情.
 
东风的长发依依,摇曳在我的耳朵旁边.
 
东风,我的东风,我让琉璃陪你,她是有着吉利名字的女孩子,她陪你,陪你,她也会碰上一个她爱也爱她的人,如你一样.
 
东风,我的东风,曾几何时,我曾经想过,我就是你的女儿琉璃,我们一起过着美丽而幸福的生活.
 
可是东风,生活就是生活,我还是要这样地活下去的.
 
 
东风要和破走的那一天,她最后一次来看我,他问缩在椅子里抽烟的我,她说,我的流离,那么你现在在等什么呢?
 我微笑了,我说我在等待啊,我在等待我下一次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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