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冬冬》——纪念一老乡

乐生

                                                                                    冬冬
        村里的小伙子都叫他冬冬，我也不例外。确也“人如其名”，他的头确实有点像冬瓜，圆乎乎的，小胖，时常剪着圆头状的头发，皮肤黧黑，比她姐稍白。
        去年的春节我还见着他。就是衣着打扮稍显时尚，头还是冬瓜一样的圆，我也像儿时一样唤他的诨号，叫他冬冬。他的言态不再像前些年春节前后在赌桌的狂放桀骜，倒变得有点世故老熟了点。当然，还是十分的嫩，不然，后来也不会遭难。话不多，也很淡，他说他在广州那边做点心，说白了，就是打杂。他说也不错，至少伙食是不用愁的——因为时常可以偷吃，过瘾。可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副失恋的嘴脸，又好像别人欠他十万八万没还似的。他还说要谋求别的出路，反正就是财路。我叫他直接去当官好了，坐着就有红包收，弄得好，还可以左拥右抱，享齐人福。他苦着脸笑了笑，至今我还记得，当天我就吃不下饭。
        我们话不多，很早就散了，大概是我们所走的路不同所使然。大约六七岁时候，他是小孩，我也是，都比较调皮捣蛋。同时和一个小女孩玩过家家，他非要她做他老婆，我不肯，于是就厮打起来。打了两下，他不打了，使出他平生的绝学——吐口水，狠狠直直地往我脸上啜来，说时迟那时快，没逃过，老恶心了。后来我就想，当时我应该抓把牛屎涂在他脸上的，但当时情急，我拿起石头就朝他家的屋檐巷扔去。中了没中我不知，只听到石头砸在木门上的“铛铛”声，随后他胖妈妈就屁颠屁颠地拿着扫把，一边嘶吼，一边小跑着出来，好似电视里的那个“肥妈妈”。见状不对，我转身就跑，后来回想还心有余悸。我不是怕她的扫把，而是怕她摔倒压着我了。后来长大了，见到的姑娘小姐一摞摞，是良是莠大致也能分辨，真真怀疑自己当时的眼光，早把那小女孩让给他不就不用被扫把赶了。就是因为这事，小时候，我几乎与他没什么来往。
        不过小孩子总是健忘，过了三五年，这事就当没发生过。至于那小女孩，已经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后来我们也一起在收割后的田里踢足球，一起放风筝，一起到隔壁村去偷摘人家的龙眼，一起在池塘里洗澡，偷偷地在水里摸人家的鱼。胆子真够大的，现在想来却也有趣。我在父母眼里就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可心里却总想着做出一些超乎他们意料的事。即便现在在这样一个校律条规束缚的大学里，在老师看似安分的我，却总想做一些让学校不安的事情。我称之为辩证统一，人性健全的必要。扯得有些远了，总而言之，当时的我们，相处得还是不错的。
        初中时候，我们还有共同爱好——打游戏机。我家是反对我玩游戏机的，说是道德败坏的先兆，就好比吸毒先从吸烟开始。按这一推论，全天下的监狱多应该改为戒毒所。这是奶奶说的。不打就不打，不在家里打，还不允许我偷偷在别人家打？于是我把游戏机搬到冬冬家玩去了。他胖妈妈宠溺他，在他的允许下，我可以在他家自由出入，当然，不包括门锁了的时候。
        后来我们都出门去了，晒太阳，回来游戏机就不见了，时间相去不到半个小时。当时我就心焦，不就一会儿，虽然门没锁，但也没理由不见了的？于是我们翻遍了整个屋子，没见，无疑是被偷了。
        我当时好像没骂他，不知道，反正大家都不高兴。于是我们就在脑里翻检，到底谁有这入室盗窃的嫌疑。最后，我们锁定在他家隔壁的那个小伙子——杰华身上。
        今天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冬冬就觉得杰华有什么阴谋，还有他的那个骑摩托车过来的同学。冬认为他俩是一伙的，这是对他的报复。因为之前冬冬跟他产生矛盾了，据说是冬冬在楼上不小心把洗衣服的水直接泼了他一头，因此怀恨在心。
        于是，我们一同开始行动。要是偷了东西，一般是会放进屋里，并拿东西掩盖。我们发现不见了游戏机的第一时间，杰华是不屋里的，屋子也上了门。怎么进去倒是成了个问题。杰华的屋是土墙瓦屋，东面是一垒石墙把外村道隔了，西面是一条屋檐，并排几间瓦屋，南面是小时候我扔石头的那个小巷，鲜有吃饱了撑的人出现。于是我当下就决定把那木门拆了。没想到和我家的鸡营是一样的，一半的木门被我们用力一提就把它拆开了，险些就把人家的整个门面给拆了。
        屋里四面无光，仅有北面的一匝木窗透进些许光影，投射到床沿边上。于是我们满怀忐忑，上翻下翻，几乎把人家的简易蚊帐给拆了，弄得一团糟糕。心里不断地祈祷游戏机的出现，不然时候我们就麻烦了。虽不至于进监狱，可狠狠地打一番是免不了的，这可不行呐，我的门牙才刚换。幸而幸运之神总是眷顾着我们，因为我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给太公太婆上香的。床铺内侧，铺盖遮掩下，我们发现了我的那台游戏机——小霸王牌的，激动不已。于是床铺也不整，甚至有种想把蚊帐给拆了的冲动，但还是没做，因为免得他今晚没地儿住。至于后来，也记不得那么清了。反正第二天脸没肿牙没掉，我还是洋洋款款地行走在校园一角。
        冬冬还有一个嗜好——赌。日赌夜赌，有点夸张了，是白天赌一个早上，晚上赌到十二点。我也赌，不过那是初中以下的事儿了。高中就戒了，就像戒烟一样，知道没啥便宜赚，虽然我不会吸烟。顺便带一下，我吸烟一般是从嘴巴出的，而从耳朵出的那是屌丝。冬冬和我一样，都会出老千，只限“三公（三张牌）”。大桌我们是不敢上的，重要的是没资本；于是就只能骗小孩子。可骗小孩子总是没啥好下场，于是我们总是输个光光，倒也高兴，也好绝了这念头。于是我决定骗大人，因为大人也总是骗小孩，这我看不过眼。骗过一两个，总比没有的好，倒也算是我人生早年的光荣史。
        他总是很多话，很多话，听得让人烦腻，有时真想就直直地往他脸上抽。我做了，但我跟他说那是蚊子，打死了不冤。好在他脸皮厚，也没什么事。
        今年春节回家，也不见他，看来这消息是真的。——他被拐去做传销了，去年暑假回家就听说了。现在看来他的财路从此也够坎坷的了。据某消息说，需要两万，才能赎回去。他爸在他十岁的时候就过世了，从此家境更为衰颓。后来他妈又跟了另一个，都是好食懒做之人，没钱了还要向女儿索要。两万块谈何容易？退一步说，即使凑到了钱，人家也不见得把人还给你。这就是现实，哭吧哭吧！对了，还可以找警察，人民的公仆！是的，我们差点就忘了，找警察录个案吧，至少可以证明他曾在这个世界逗留过。
        想要发家致富总不见得是件坏事。你的心情我大概也能了解几许。我不是提点过你吗？去当官，当官呀！看你当初笑我咧！农村人就不能当官？没学历没文凭就不能当官？谁说我跟谁急。
        可细细想来，天真也见不得是好事，你的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我终于也明了。看来，明天我又吃不下饭了。
       

大愚若智

有点矛盾，他话不多，后来说他话很多

珩梧

颇有感触，不知从何说起

可以注册马甲么

大愚若智 发表于 2013-3-11 23:20
有点矛盾，他话不多，后来说他话很多

小时候话很多，去年回去时话不多。
来回翻了几遍文章，帮楼主解释。

看了这散文，挺有感触，找到了以前看语文课本看不出来的感觉。

乐生

可以注册马甲么 发表于 2013-3-11 23:50
小时候话很多，去年回去时话不多。
来回翻了几遍文章，帮楼主解释。

恩恩，就是这意思、、、毕竟很久没见了，而且都是成年人，感觉没什么话题、、、

乐生

珩梧 发表于 2013-3-11 23:45
颇有感触，不知从何说起

我是很随意地写出来的哈，也没想过用什么技巧，请多多指教，让我有所改进。我想问一下，看的时候有没有笑过？

大愚若智

可以注册马甲么 发表于 2013-3-11 23:50
小时候话很多，去年回去时话不多。
来回翻了几遍文章，帮楼主解释。

嗯，我事后也知道了

乐生

大伙多多提意见，这对我很有好处哈、、、

珩梧

回头再用电脑细细看下来的时候，发现楼主的笔触颇为风趣幽默。开始的时候只觉像是温温涓流，看着眼里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后来再看，不少嬉笑谑怒的笔触，就那样摆在那里，也不夸大也不张扬，倒有一些回味不穷的意味。楼主的文笔很老练，行文之间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如果真是11级文学院的孩纸，倒叫我这个文院的师姐自愧弗如了。

珩梧

回头再用电脑细细看下来的时候，发现楼主的笔触颇为风趣幽默。开始的时候只觉像是温温涓流，看着眼里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后来再看，不少嬉笑谑怒的笔触，就那样摆在那里，也不夸大也不张扬，倒有一些回味不穷的意味。楼主的文笔很老练，行文之间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如果真是11级文学院的孩纸，倒叫我这个文院的师姐自愧弗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