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收到 如果我找到了一个通向天堂的邮筒,如果邮递员将信放到了你面前,亲爱的,你会不会拆开呢?你会不会读着我写给你的信,泪流满面呢? 你还会牢记那一夜,我无意的忽略吗?如果你流泪了,你会恨我吗?还是像我想念你一样地想我呢? 亲爱的小猫: 好多年了。没有你为我暖被窝,我还是没有习惯一个人睡,太冷清,太孤寂。没有你坐在我学习的案上陪我,我仍然没有习惯一个人学到深夜,太孤清,太空荡。没有你,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知道我一个人一有多孤单吗?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愧疚吗?但是,没有你,没有你的日子,我还是一天天地长大,直到现在,不再长大,直到以后,慢慢变老。 当我还小一颠一簸重心不稳地学走路的小屁孩的时候,装进笼子的你经过漫漫车程,被带到我们家。惊鸿一瞥的瞬间,我们四目相对,我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们便深深地爱上了彼此。 对于你的到来,我是如此地兴奋。 第一天,为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你洗澡。呵,想起那会儿,就差点没把你烫死淹死。你还记得吗?还记得那时热水铺卷在身上的滚烫吗?还记得我为你梳过你那绒绒的毛发吗?你那时一定也因为还小,不记恨;或许,你舍不得逃离我;又或许,你根本就是在享受我为你淋浴,没在意水温与水深,反正我是记得当时,长辈们都为你捏了一把汗。 对于一个孩子而言,你是我的玩具,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着你一点一点长大,你看着我一点一点长高。亲爱的你还记得多少共同的回忆呢?我没忘记,从未忘记,只因有你,有你,我不会感到孤寂,时刻都那么温暖。 我喜欢坐着的时候你跳上我的膝盖温柔地躺下,我喜欢抚摸你间或略泛金黄间或黑白搭档、美丽且柔软的毛发。你总是充满感情地微微站起,迎接我的手,转动身体,让身体的各个部位接触到手。然后,一个声音从你身体内部深处升起,这个声音是如此可爱和温柔,我愿每天听到。这样的时候,你就是一件艺术品,给予我即时的快乐,如此美妙而真实。 你是有着通天的灵性的艺术品。 在我学习的时候,你从不打扰,只是静静地坐在我匍匐学习的案上。累了,我会抬起头,看看身边的你,眼神是那么地温柔澄澈,透过你棕黄的瞳孔,我看到镜像了唯一的物象——我的身影。够了,有你陪着,再苦再累,都不怕,至少不是我一个人在坚持。晚上陪我多了,你也知道我的作息时间,每当我快要睡觉时,你总是提前窝在我事先铺好的被窝,为我暖被窝。这样,我就可以抱着你,暖暖地睡上一个美觉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很少见你的踪影,习惯了,我知道你昨晚在我睡着之后一定又去捕捉天敌去了。于是,总是满怀期望你的出现,期望你满载而归。常常,你都是丰盛而归的,我们都为你发出会心的微笑。提到这,我又想起在你之前的一只猫,它也是想你一样,那么乖,但有一天,它被外婆逼迫吃下了它自己带回来的猎物,从此开始长眠。外婆为此伤心后悔了好久,所以我们不再逼迫你吃下你不愿吃的猎物,只怕镜头倒带。 习惯了外出归来一进门就见你睁着一双充满野性却从不缺乏温柔的眼睛、喵喵地叫着向我跑来,然后弓着背,蹭着我的腿,幸福地呼噜着。我会不自觉的将你抱在怀里,而你总是像个调皮的孩子,猛不丁地在我鼻尖献上一吻。 …… 我喜欢,我习惯,我不允许这样的温馨幸福消失,我已经无法离开你了,我的生活不能没有你,那时的我是这样固执着的。你是否也曾这样固执? 可,可没有谁能陪谁到永久,不是麽?这是既定的真理啊。而亲手毁掉这样的幸福,证明这个真理的是我自己,是我的忽略,让你命丧那一夜…… 异常清晰地记得,我读六年级的一个黄昏,家里来了客人,客人害怕猫,家人叫我把你关在地下室,用绳子系好。我遵守了家人的吩咐,却没有注意到那是距离窗户不远的地方,而绳子又够不到窗户的另一头。把门锁上,离开了。那一天,忙着,累了,没有你在身边,我还是倒头大睡,一觉到天亮。一早就想起你,想见你。 可是,当我兴冲冲地跑到地下室门口时,眼前的一切,让我木然了——你已经奄奄一息地吊在窗口。那一瞬间的心情,岂是悲伤、心痛之类的词能简单描述?世界仿佛是静止的,空气是凝结的,我不能呼吸,不能呼吸,怎么办?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没有你,幸福,还能吗?终于敌不过伤悲袭击,我跌落在墙角,眼泪开始大颗大颗落下,如串珠般,连在一起。你有看到吗?不知道你有没有哭呢? 我亲爱的猫儿,对不起,我怎么可以这样结束你的生命呢?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要我亲手误杀我们的幸福?你以非同寻常的方式爱着我,我们之间不是创造了一种独有的语言吗?怎么幸福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呢?带着恨,带着遗憾,带着无尽的痛。 那些日子,你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常常梦见你向我跑来,躺在我怀里,坐在我的案上……好多时候,我总以为你还在,而醒来后,看看四周,只有墙壁,空荡荡的,才猛地意识到,你早已离去。那时,你真的回来过吗? 好多年,你陪我走过了童年,给了我最美丽的回忆。好多年了,你在我的花季雨季里缺席了,还会在我今后的人生里程碑里继续缺席,我知道的。但是,你一直活在我的童年,活在我的生命里,因为只有你,让我如此着迷。你离开之后,我发觉自己失去了与猫儿沟通的能力,再也无法像对你那样对任何一只其他猫儿了,再也寻不到那一种温暖那一种幸福,尽管家里之后还加入了好几只猫儿。 我还是经常想起你,想起你的夜里,我总是眼神空洞地抱着枕头发呆,直到累了……就这样倒下去睡着,灯也没关…… 猫儿,你当初不情愿离去的眼神里,经过时间的打磨,现在还残留有多少?你是否恨我那一夜没有考虑周全,让你自己孤独地吼叫,然后,绝望地离去?好多年了,一直想问你,一直想写一封信给你,无奈一直害怕你会恨我,一直找不到通往天堂的邮筒。 想你爱你的孩子 我还在寻找那个独一无二的邮筒,踏破鞋磨破脚,我也要继续找,我要将我的思念寄向遥远的地方,寄到你身边,向你问声好。只要你能收到就好了,只要你肯看看就好了。当然,我也期盼你的回信,会一直等待,不放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