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城，别问我爱你有多深

一介书生

    生于乡村，长于乡村，目前依然在乡村的我，时常会思考一个问题：在一个城市久了，那么，这座城市究竟是他乡还是故乡？至今，我心里依然没有答案。梅城对于我来说，就是这样的一座城市。
   我与梅城结缘已久。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某个冬日，还在本村小学读四年级的我，在爷爷的庇护下，走路前往邻村的火车站，坐着小火车进了城。此前我一直住在乡间，从来没有进过城。梅城离家里大约有100里路，不算太远，但对我来说却是遥远的。那是我第一次与梅城这个城市的亲密接触。那一次我是跟老师请了假去进城的。当时我在城里住了三天，由于请了假的缘故，回来的时候还被人笑作是“好（hào）食狗”。这个称呼到现在我还记得。说实话，进了城，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我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家也能够在城里呀。可是，这对当时的我来说，那是遥远的一个梦。当时我跟爷爷的落脚点有两处：一是表姑处，那表姑，是爷爷的外甥女。表姑和表姑丈是国营单位的干部，早就进了城，她的子女，也比我大好多。他们一家人对我都很好，尽拿好吃的好玩的给我；另一处是我族叔那。族叔和婶子都是国营单位职工，也就是我们乡下人说的吃皇粮的。他们的儿子小我一岁，当时低我一年级，生长于城市的他，当年并不排斥我这个乡下的傻小子，他买零食给我吃，带我跟他的小伙伴玩打仗，还送玩具给我。而我家里的所有所谓的玩具，都是自己动手制造的，土得掉渣。
   那一次的梅城之行，我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只是今天想来其中的很多细节都已模糊。依然记得爷爷骑着族叔家借来的自行车，从百花洲载着我去三角地的飞机场看飞机。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飞机。那一年，爷爷已是古稀之年。后来我才知道，爷爷他当时是来梅城看病的。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是爷爷的病，成全了我的梅城之行。现在想来都有些命中注定。
  第二次进城是在次年秋天，那次，我们学校组织学生旅游，我也去了，也去了一些景点，也就是西桥桥头公园，看了电影，观了飞机。不过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次秋游，现在想来乏善可陈。
  第三次进城则已是多年之后，那时我念高三。高考前体检，我们学校全体高三的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分别坐着几辆中巴车进了城。我们当时在旅社住了一个晚上，期间我跟几个要好的同学去了一趟梅县高级中学的校园参观。那是我三年前梦想中的殿堂，只是我当时只能高山仰止。


  
   那年高考，我落榜了。同年秋天，我到梅城的一个高考补习学校参加补习。后来，我又在梅城念了四年大学。这一晃就是五年。五年间，我跟同学们在梅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大有同学少年都不贱，五陵裘马自轻肥之感。当年的豪情，现在想来都觉得感慨。在梅城，我度过了我生命中青春时代最美好的几年。学生时代，我曾经一次次骑着自行车或者是徒步穿越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大学毕业前夕，我一度想留在梅城工作，可梦想的翅膀一次次折断。最后，我回到了家乡，成了一名乡村教师。这一呆，就是十年。
   时光如流水。十年间，我也曾经一次次想进城工作。为此，我曾经努力过：参加过公务员考试，也参加教师进城考试。可命运多舛，我一次次事与愿违。现在，我还在乡间的中学教书，而立之年早已过，进城的欲望渐渐平息，不过，我的心中依然有理想。
   我参加工作一年之后，勤俭持家的父亲，花了大半生的积蓄，在梅城买了一套住房。我们家在梅城有了房子之后，我也会在假期和周末时不时在城里居住。在梅城的时候，每个晚上我几乎都会到沿江金岸散步，呼吸江边的空气，看江边的风景。一座座跨江而过的桥，在灯光的装饰下是那么的美。江上的游船，渔火，也是那么的好看。沿江金岸有不少书画廊，也有不少卖文房四宝的店，偶尔驻足，买上一支毛笔，几张宣纸，或者是什么都不买，只是欣赏那些字画，沉浸在艺术的世界里，宠辱偕忘，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在江边散步，走的是路，看的是景，散的是心。在梅城，除了散步，我也时常会去爬山，有时邀上三两好友，大多的时侯就自己单枪匹马，或者是百岁山，或者是天伯公，也可能是泮坑，也可能是梅花山，爬一次山，出一身汗，那感觉也是爽的；有时也会邀几个球友，到球馆去打羽毛球，乒乓球。对我来说，球技是次要的，享受的是运动的快乐；夏天来了的时候，我也会到游泳池游泳，我的游泳技术不算太差。不过，我是胆小的人，所以梅江河跟水库我是不敢去游的。白天的时候，如果没有什么事做，我时常什么交通工具都不用，就信步由缰，或在老街访古，或在新城漫步，或在公园里溜达，或者到大学母校驻足，或者会去看一场电影，或者去新华书店或者是街边的书摊淘几本喜欢的书---------走在路上，有时和三轮车夫交谈，有时和小贩议价，有时看人争吵，有时就看看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感受着这个城市的脉搏。
   梅城越来越漂亮，街道越来越繁华，人口越来越密集，风景越来越美丽。在这个城市里各个角落，我也有一些亲戚朋友，我们却很少聚在一起，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有时觉得，打搅也是奢侈的。如今，我的父母仍在乡下生活，只是偶尔来城里住住。可以说，对这个城市，当年我已不陌生；然而，时至今日，对于这个城市，我却始终远不敢说熟悉。所以，在这个城市，我虽然早都有了房子，却始终都是梦里不知身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