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心谷的故事

尘井

                                          狐狸之歌  
    我是一只狐狸，一只生活得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家伙。
    换句话说，我双亲全无。
    直到有一天，说不清楚是哪一天了，我碰到了一只很老但又很慈祥的狐狸，她笑着让我到她怀里去，然后， 用她的狐爪子为我梳理好我身上凌乱的狐毛，又舔了舔我的脸颊，她让我叫她外婆。
    从此我们生活在一起。
    她知道我老不讲话，也怕我孤单，所以老在闲暇时间，让我就这么靠在她怀里，听她讲狐狸家族的光辉，如何一次次躲过猎人的枪眼以及听她讲她小时候的故事。她说生命这条河流总会持续向前流淌的，不管途中有多大障碍。她也劝我多说些话，活泼点才好。我知道她为我好，可我就不会表达，尽管我倍受疼爱充满感激，终不会表达得出来 。
    不是不，而是不会。
    日子也就在无数多个有星星无月亮，有月亮无星星，或有月亮有星星，又或者既无月亮也无星星的天空下，在靠在外婆怀里的时光里静静淌过。
    然而就在前天，我的生病的外婆，相信她也去了她告诉过我的，爸爸妈妈去的那个没有疾病没有饥饿更没有猎人枪眼的国度——天堂。
    那天早上，我叼着从乌鸦嘴里骗来的一块肉，满心欢喜地走回窝，想给生病的外婆补一补。我知道我们狐狸天性里充满着狡猾，世人也这样认为。也对，每天说的都是大量虚伪的假话，可曾知道，说太多假话，作太多假意，竟会忘了真话与真意应该怎么去表达，可笑！我哑然勾起嘴边一丝弧度，并听见自己鼻腔里发出“哼”的咝声，做自我的解嘲。
    我也不想解释太多，总觉得解释得来的东西不见得有几分干净，我只是只狐狸。
    从不远处便闻到了人类身上难闻的味道，连忙躲进草丛中，放下口中的肉，竟一下引来了一群蚂蚁，看着它们在奋力侵噬着那块肉，谁也不让谁，似乎也在一点一点地侵噬掉我的心……尽自己最大努力压低自己的呼吸声，克制自己去抚平那频率愈增的心跳。
    果真，我看到我外婆惊慌失措苍白不已的脸与那乏力跑着的样子，顿时，我眼睛一下都没眨，咬紧牙关，扑通扑通的心里想着，外婆，请快跑吧！撑着点！
    我那时是真的不知该怎么办，进退维谷。
    就在猎人一次次发射出的子弹没有落到外婆的身子而爆发出的狰狞的面孔时，他又奋力接着发射，速度似乎快了好几倍。就在一拐弯处，外婆的来不及闪躲，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忽地一声就穿进了她的胸膛……
    瞬时倒下了……
    我在心底轻喊着：外婆…外婆……
    血像关了很久的水龙头在一下子拧开后喷涌而出，也许来不及疼痛，外婆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没动一下。我发现外婆的那一身美丽的红狐毛更火红了。
    猎人狰狞的脸部上终于有了一丝邪笑，他用力甩起外婆，不知道我的外婆被甩疼了没。接着扔进了麻袋，走了。
    而我旁边的那群蚂蚁，在饱餐一顿后，也一字排开，队伍整齐地行去。
    忽然耳边就响起了外婆唱的常哄我的那首歌：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进……
    我随着声音来到了那潭血旁，才发现树叶开始黄了，红了，落了，头顶上鸿雁也飞往南方去了，我的归宿呢？
    怕落叶也会侵噬了外婆的血，那开了一地的血莲花，这个比喻完美至极。我开始舔噬外婆留下的血莲花，谁也看不见我的悲伤，巨大但隐形。
    我又成了一只狐狸了。


                                         乌鸦的梦想   
    我是一只乌鸦。一只全身黑得看不出任何污点的家伙。
    换句话说，我注定孤独。
    我们乌鸦天生没有一副好嗓子，即使乌鸦总是热爱音乐的。我们的嗅觉却灵敏得很，特别是对即将死去的人的身上所发出的腐尸特有的气味。为了觅食，总会在第一时间飞往那个地方，而人们总是往死里讨厌我们。
    因为我还是一名死亡预言师。
    那天早上，我在一群溪边洗衣妇女的咒骂声中飞过，嘴里叼着一块找到的肥肉，或许她们认为她们村又有人即将要死去了。
    回到窝中，来不及放下口中的肉，便看到一只眼神空洞但身上那一身火红色的狐毛却好看极了的小狐狸，只见他顿了顿，似乎变了声说：“亲爱的小乌鸦，您身上的羽毛多好看啊，想必您的声音也很美，我非常想倾听您的声音，请您唱首吧！”
    尽管我知道它在说假话，可我还是决定唱了，心里有股暖暖的气流在蔓延着。
    还没等我发出第一个音，口一张开，肉就从树上，我的嘴边掉下，进而给地上的小狐狸叼住。看着它跑开的身影，我想对它说：“小狐狸，别走，我的肉给你没关系，我想让你当我的听众。”
    我只不过是想唱，就唱出来了，没有别的。乌鸦也可以有梦想，而世人却认为我虚荣、丑陋与恶梦。我也无须解释太多，总觉得解释得来的东西不见得有几分干净。
    我的确只是只乌鸦，但请别否认我的梦想与为梦想的努力。
  
                                              猎人的自我   
    我是一个猎人，一个注定终生以打猎为生的家伙。
    换句话说，我终归残忍。
    生活总是定位在彼岸那端，或许很多人都会羡慕当猎人的那份不可多得的自由与神勇。没有人愿意当猎人，那种令人受不了的在即将射杀掉一只只可怜的动物时，它们眼神中的那份乞求或不屈服便化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在心里绞杀上千次却无法解脱的立于生与死的界限。
    那天早上，缸里的米已空空了，在看见几个孩子对着身为爸爸的我說着他们肚子饿时，我知道我的心在一下子就无声地裂开了。在一旁洗衣服的妻子眼神无力地看着我，她明白。我二话不说，拎起水壶与猎枪，支着头就出门了。
    已经是秋天了吧，树叶开始黄了，红了，落了。而这一切与我何关呢，我得做的事是发现猎物。就在张望之际，看到了与我同样在张望的一只老狐狸，它也发现了我，我能隐隐发现它微微皱起的眉头。听见它那孱弱的呻吟，我能断定这只老狐狸生病了。只不过它出来干嘛？找亲人？
    我想这些干嘛！那老狐狸惯性跑起来，我开始发射我手中的猎枪。好像挺能撑的样子，就在我连续射出一粒粒子弹后也没进老狐狸胸膛之后发觉，它是真的在寻找亲人，它并非只顾拼命逃，而还四处察望，我再一次断定。
    忽的我又想起了我的那群可怜的孩子。我紧绷的心情又一下子上来了。
    就在一拐弯处，老狐狸由于闪躲不及，我及时的一颗子弹一下子穿进了它的胸膛。这次我连忙闭上眼，乞求看到干净的世界。没有人看见我眼中滚烫的泪。
    世人总认为猎人是残忍冷酷的，我也无须解释太多，总觉得解释得来的东西不见得有几分干净。生活总会叫人妥协与屈服，我只是小小的猎人一个。
    我径直走过去，换作嘴边一丝邪笑，还我猎人本样，用力甩起老狐狸扔进麻袋。
    我的孩子，爸爸带食物回来了。
    你们，不会饿肚子了。

sd喵三疯

喜欢楼主的风格，好几篇了

尘井

sd喵三疯 发表于 2013-10-5 23:05
喜欢楼主的风格，好几篇了

谢谢 。这是我执笔的第一个故事。虽然文字有点生涩。现在看来还有些矫揉。但很偏爱。也就不愿删改了。